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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與潘Sir(潘惠森)



2000年,離開了工作三年多的香港藝術節,重投創作懷抱,結果一年導演了八個演出,現在想來也覺瘋狂,可是雖然如此密集,但是仍然維不了生,因為八個演出中有幾個是自己一條褲的。我們一條褲的創辦人早有共識,要先給予請來幫忙的朋友適當報酬後,有餘額自己才拿回報酬,但是很多時候不僅沒有餘額,還要掏腰包填補虧蝕。一年自由身後,精神上很飽足,但是荷包實在撐不下去,適值毛俊輝老師入主香港話劇團,想發展話劇團的文學研究部門,邀請我加入,自己喜歡文學,又有機會加入香港的旗艦劇團,跟隨一直敬重的毛老師,不用多想便答應了。上任不久,便有機會與潘Sir(潘惠森老師)合作。

那是因為香港話劇團上演潘Sir自編自導的《我在大戈壁沙漠的日子》,我職責需要籌備學校專場的導賞手冊,以往多數找外間學者執筆,上司表示亦可問問潘Sir自己想不想親自執筆。當時我心想導演要抽身出來看自己的創作已經不容易,潘Sir這次自編自導,更難以第三者角度剖析介紹自己的作品吧?誰知潘Sir一口應承,他寫的導賞手冊更讓我嘆服,他竟能冷靜客觀地審視自己的創作,換上另一個身份娓娓作出評介。


爾後潘Sir繼續與香港話劇團合作,可是我已無緣討教,因為演藝戲劇學院幾位老師榮休,有教職空缺,我幸運地受聘了,所以我在話劇團只工作了幾個月,便回演藝執教了。我決定告知毛老師那一天,毛老師也說有事想找我商量,於是我們去了上環一間細小的咖啡店傾談,誰不知甫坐下,毛老師便侃侃而談,訴說發展文學研究部門的大計,但是因為我去意已決,所以待毛老師說完,我唯有硬著頭皮說要辭職,還記得毛老師聽到之後,沉默了半晌,然後說:「好!胡海輝,入演藝教書對你應是很好的發展,如果你去別處,我也不會輕易放走你!」謝謝毛老師,回演藝任教的確是我戲劇道路的重要里程碑。因為教學,自己也要好好整理所知所學,鞏固我對戲劇的認知。

我在演藝教授的其中一科「劇本分析」,要為同學介紹不同劇本,希望古今中外、不同風格的劇本也有,自然也包括香港劇本。香港戲劇經過多年發展,已累積了一定份量與質量的劇本,從中挑選一個其實頗費腦筋,選杜Sir(杜國威),還是Anthony老師(陳敢權)的作品好呢?抑或更近代的年輕編劇?後來終於決定揀選了潘Sir的《雞春咁隻曱甴兩頭岳》,上述兩位前輩的劇本當然好,並且具有代表性,但是潘Sir的劇本在語言方面的琢磨似乎更能突顯香港本土特色,而且潘Sir這個劇本雖不是直接寫九七回歸,但是放在當時社會脈絡來看,也別有一番意味,所以多年來也是以此來總結「劇本分析」課。


潘Sir的劇本風格獨特,初期有人會與西方的荒誕戲劇相比,我想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潘Sir的語言實驗。西方荒誕戲劇其中一個重大突破是顛覆了固有的戲劇語言,像Samuel Beckett、Harold Pinter等大師令語言本身成為焦點,而不只是傳遞編劇主題訊息那麼簡單。潘Sir的劇本加入大量廣東粗口,我看不是為了嘩眾取寵,而是每個地方的粗口髒話其實包含了那處地方的文化精髓,其音節聲調又充份突顯了當地的語言特色,所以潘Sir才會取用試驗。要找近年香港最具代表性的編劇,我想潘Sir應不作他選。


在演藝任教多年,想不到後來又有機會與潘Sir共事,因為他成為了演藝學院的駐院藝術家(早兩年更成為全職高級講師),因此演藝近年也屢次上演他的劇作,可惜共事時間不長,不久我也要離開任教十年的演藝學院,開展我人生另一頁,所以也無機會在學校執導潘Sir的劇本。兩年前致群劇社也曾邀請多位編導各自創作一個短劇,然後共冶一爐,其中也見到潘Sir的作品,那作品仍見潘Sir特色,但是又短小精悍,是很精彩的短劇範本。這次籌備《十一騷動》時,便馬上敲潘Sir的門,希望他能參與其中。


結果我第一個收到的短劇便是潘Sir的《鴛鴦·菠蘿·油》,設定在一個地道茶檔,無法不令我想起「劇本分析」課介紹的《雞春咁大隻曱甴兩頭岳》,因為同樣以一個茶檔為背景,看來我與潘Sir果然有緣!不過翻開《鴛鴦·菠蘿·油》起首幾頁紙,心想:「與1967有甚麼關係?」可是故事發展下去,卻又的確與六七拉上關係,更再次嘆服潘Sir的睿智與功力。身為導演,遇著一個好劇本實在是受益良多,摸索排練過程彷如在金山銀堆中發現寶物,排練《鴛鴦·菠蘿·油》便有此感受,潘Sir,謝謝您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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